《万历十五年》读书会札记

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在历史类图书中知名度很高，从英文版的首发蹉跎，到1982年中华书局首次出版，再到后来的三联再版，用黄先生的话来说：都是使作者感奋的事。

这是一本介于商业和学术之间的书，所以书店选来此书作为读书会进行三年多来的一次新尝试。虽然之前大家也共读过庄子，但因为每周一段，战线拉得很长，大家可以安心地被古语和老庄思想慢慢熏陶。而这本《万历十五年》需要在两周之内读完并作分享讨论，显然对于之前没有接触过历史类图书的读者们来说会有一些心理门槛，况且这一段相隔四、五百年的历史对今天的生活还会有什么样的现实关照呢？

对于明朝的了解，大家多数还是从影视作品和畅销小说中获取，偶有书友与专业链结，点破了备受推崇的北欧家具在四百年前就参考了从明朝流入的家具样式，获得设计灵感，至今在当地的博物馆中还馆藏着也许是从郑和下西洋后漂泊于斯的太师椅。

最初和主持人有个计划，第一次读就把“序言”、“万历皇帝”、“首辅申时行”和“世间已无张居正”这四章一并讨论了。无奈光阴苦短，才讨论完一半，已近晌午。今日补做札记，留作书友备忘。

黄仁宇的序言是自序，清楚的陈述了成书经历，历时7年收集素材，旨在将历时专题的研究大众化，坦陈这段历史是一个大失败的总记录。书友间不乏纯善之人，也坦言每每看到这样的历史，心情沉重，不忍翻页。这就像外科医生拿着手术刀，看着痛苦难受，却也开启了生命的新篇章。诚如黄先生所说：有了这样一个历史的大失败，就可以保证冲突既开，恢复故态绝无可能，因之而给中国留下了一个翻天覆地、彻底创造历史的机缘。

不同于一些旧有文人迂回隐晦的表达方式，面对无法逃脱政治波澜的历史研究，黄先生直抒胸意：本书论述明朝时事，举凡有所议论臧否，都是针对16世纪的历史而发的。如果我要对今人今事有所议论，自当秉笔直书，决不愿学明朝人的办法。这样的宣言需要严谨的治学态度和克制的行文态度，好在出生南开电机系的黄仁宇入过行伍，在动荡的历史漩涡中选择了做一个理性的历史学者，即使大器晚成，也从不放弃学者的操守，更不会无端夹杂私货，以博读者眼球。

书友中也有初次接触历史书籍就能被此书吸引的，这样的幸运也实在归功于黄先生文采斐然的传记体铺述方式。在首章“万历皇帝”开端，作者通过一个引人入胜的悬念生动的开启了全书篇章。泱泱大国，一次以讹传讹的午朝召集以其戏剧化的开场设下了一个贯穿始末的问题：为何一个皇帝和一群文臣的关系会搞得如此僵硬？

也许从9岁登基的万历帝读书成长之路就可隐约感到道德的束缚不仅捆绑在普通民众身上，连高贵的天子也难逃其中。日日苦读，不可懈怠，割断书法爱好，隐忍个人情感，一路严师督导，严母训教，用道德训诫一路护航，当首辅张居正这座丰碑轰然倒塌之际，年轻的皇帝不免生出无为而治的厌世情节。

个人的命运逃不脱制度的宿命，书中接下来所述的申时行、海瑞、戚继光和李贽无一不以悲剧收场。难道真的如尼采所说：人类只有在悲剧的再生中才能实现自我拯救。能否在暗弱的历史尘光中找寻一丝可以慰藉今人的亮光，便成了今人解读历史的积极所在。好在读书会的书友们通常会用美食化解沉重，用家常冲淡虚无，生活的真切游走在虚构和非虚构之间，我们读书，无非也是一种生活的方式。

书还有一半没读完，下周三在书店继续；人还有几个未到，书店的灯为你常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