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三部曲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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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稀稀,夜深人静,疲惫不堪的水香小心奕奕地摸往家中,院门还是出来时的模样,没有闩,说明是神不觉鬼不知。水香屏住呼吸,轻手蹑脚进了自己睡的那间房子,正要喘一口气松下来提着的心,哪知老不飘正坐在水香的床头边饮泣。
娘,你怎么了?水香吃了一吓,忙不迭地拉住老不飘的手。
你去哪儿了?老不飘说话悲愤极了,凄婉哀转的。
我,水香忙掩起慌乱不堪的心。我去厕所方便了。
香啊,你骗得了娘吗?老不飘带着哭腔说。你办的事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水香认为自己不声不响地同狗子幽会,绝对保密,没有人觉察,故而佯装不知。
你一出门我就知道,我跟着你怕你会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既然喜欢放鸭子的那小子,娘也不难为你。老不飘有分寸地说。其实,老不飘起先根本不知水香出门。水香同父亲顶嘴,老怪气病,水香躲在屋里睡不着觉后溜出门找狗子私许终身,老怪病重又被海涛拉往医院,老不飘敲水香的房门得知无人,慌乱中想到了那救水香的小子。忙去鸭房寻找,见铁栅门开着,鸭房内空无一人,床上扔着那小子的裤子。老不飘出来顺着放鸭的河道走不远就发觉了水香与狗子的幽会,悄悄地摸过去正看见那狗子赤条条抱着水香,疼得水香好哥哥坏哥哥地叫,恨得老不飘千挨刀万挨刀地骂,喜得狗子一个冲锋连着一个冲锋的搏击。两个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女喘声如牛,一浪高一浪,哪想着身边不远有人窥视?直至水香也主动与狗子配合,旗鼓相当,天衣无缝,两个人瘫成了一堆泥,生米做成了熟米饭,老不飘咬咬牙才离开了江边。
老不飘想女儿的身子已叫那牧鸭的小子给破了,不觉泪流满面。
娘,你不哭好不好?叫我哥我爹听见了,又要水香怕事情败露,不好收场。
你哥你爹都不在家。老不飘恨天不是地,骂铁不成钢,抓住水香,心如刀割。
他们去哪儿了?水香惊讶地问。
半夜,你爹吐血吐得厉害,你哥拉你爹又去乡里医院了,那里花钱少点,今夜回不来,看样就到天亮了。老不飘擦泪如汗。
水香着急地说道:我们一家是一人作难人人作难,不知冲犯了哪门子星,难道都是我们的命不好吗?
老不飘也心急火燎起来。你的事要叫你哥你爹知道了,不打断那小子的腿才怪。
我们恩将仇报吗?水香急得欲哭。
香,对娘说说你的心里话,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老不飘一眼不眨地盯住女儿看,希望从朦朦胧胧的脸色里能寻出点什么。
只要同他在一起好象什么都喜欢。水香回答得脉脉有情。
你和他认识才几天就以身相许?老不飘眼里能冒出火来。
如果此话放在以往,别说当面指责,就是偶有言语不顺,水香就会面红耳赤,大发雷霆。此时却不紧不慢,振振有词地说道:命都是他搭救的,对他我有什么吝惜的?
老不飘心想真是女大了不由娘啊,从小养你这些年不思报答养育之恩,翅膀一硬就任着性子来,不觉凄然。你会上当的!此话胜有千言万语。
我情愿!水香哪领这份情爱?
老不飘喘了几口气,闷得心口发慌,但还是忍着性子劝告水香,希望能软化女儿那十头牛也拉不弯的性子。你知道他家的情况吗?
没必要!水香听不进老不飘的劝告。
你会后悔的!老不飘顿足捶胸。
爱上他我就不会再死第二次!水香斩钉截铁与母亲针锋相对。
你这孩子真认死理啊老不飘绝望了。
是的,可我也有我做人的道理。水香认为自己如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
什么道理?他比你大得多,明眼人一看他准少不了三十岁。老不飘竭力说对方的不好。
水香却不以所动,以前越说铁锤好水香越以为不好,现在越说狗子不好水香却以为好,而且说话还有根有据。我爹比你大二十岁还不是照样过日子?他只要爱我就够了。
时代不同了。老不飘忿忿然。她就怕提她当年的婚姻,若不是讲究阶级成分,她老不飘的父亲当过国民党大官逃往美国,老不飘会嫁给大她二十岁的老光棍穷得不能再穷的贫下中农老怪吗?这日子紧紧巴巴过了三十年,什么时候过过好日子?香啊,放着宽广的大道你不走,中的哪门子邪啊?老不飘对女儿还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以为我走的是歪门邪道?水香头摇了又摇。你们叫我学水英自己卖自己就是大道?
你是一头碰到南墙上啊?老不飘抹着眼泪感觉眼眶都发肿了,头疼得昏天暗地。
是的,我脑子不灵活,我眼睛是瞎子,可我内心很清楚,我爱的是爱情不是金钱人貌。。水香如傲霜的腊梅,带刺的玫瑰,字字逼人,句句刺耳。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你是想活活气死娘啊?老不飘气往上撞,一头栽倒在地。
娘,娘,你醒醒,不是女儿不孝,这是命逼到这儿了,原谅女儿吧,我丢不下他。水香揉着老不飘的胸口哭诉着命运的安排。
老不飘慢慢地醒转来,知道乾坤已定,世事不可扭转,坐起身来,万般无奈,捶着胸口说道:这是为娘的报应啊,我不强迫你了,瞎着眼过你的日子吧。你去把那小子叫来,我有话问他。
好,我这就叫他去。水香把老不飘扶起,急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