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台上那人依旧咿咿呀呀唱着,瞪着那化的有些夸张的戏眼,像顶着黑眼圈,屈着腿,金闪闪的灯笼戏裤,比着兰花指,自以为千般媚态。
懒懒地在台下打了个哈欠,随手端起木桌上快凉了的浓茶,皱了眉轻轻吹开浮在茶面的叶子,小抿一口——真苦。
“下面,我带我这伴计给大伙儿演出!”冷不定地被台上那人抛了个媚眼下来,突兀的眼白吓得我差点儿把杯子摔了下去。
不外,好歹今天的重头戏上来了。
那人变戏法儿似的,台上就立了个约有半尺高的精致人偶。大红色的袍子,金丝勾了袖边,人偶的每只手指上有一根透明的鱼线,另一头,自然连在那人手上。带着欣赏的目光盯着人偶的衣服——这般精致,恐怕值钱,啧啧。目光移到人偶脸上,欣赏全无——真是画着和你一样丑的妆!
那人似乎感受到我鄙视的目光,竟咧嘴呲牙对我笑了笑,我却分明捕获到那一闪即逝的轻蔑。
换了个标的目的比兰花,那小人偶也有模有样,好似真人一般,台下开始喝彩。那人得意的瞥我一眼,以及他那涂得像猴屁股的脸。
兴趣全无,转身准备走,不意才开始没多久,居然这戏也竟准备结束。
一只猩红的袍子挡住了去路,皱眉不爽。
“怎么,不是一进来就给了戏钱?”
“瞧您说的,不是这意思,我看这位看官您合我眼缘,我这儿是最后一出戏了,这伙伴也陪我风光了些年,这毁了吧,舍不得:留了又不免悲伤,寻思着把它送出去。”他朝人偶努嘴,依旧笑。洁白的牙齿竟晃得我眼花。
“您的东西,还是本身处置的好。”笑无悲喜。
“呀呀,久经年岁往事灰,空添沟壑不展眉。”竟还假装拭起泪来。
久经年岁往事灰,空添沟壑不展眉。
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既然都过去了,还是您本身处置。”
“你都不肯意要?那就烧了吧,真是可惜,啧啧。”他看着他的人偶,半点不见所谓可惜的情绪。
“烧了干净。”并不回头,撩袍,抬腿。
凝迟半晌,回了一句:“是挺可惜,不外,于结局无补。”然后走人。
“你还可以选择收下它的。”依旧是那充满恶意的似笑非笑。
当没听到。
风光已逝,烧了干净。
然后继续向前,缄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