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案后
旦凤嗜睡的特性仍在持续,大雾迷漫中那栋楼忽隐忽现,又是那层楼那间房,灯光在夜空中幽魅着。高伟正和那女人缠绵着,柔情蜜意和对她的冷漠割杀着她的神经,她恍惚地拿起水果刀向他们飘飘悠悠而去,就在路中央,“轰隆”一声,爆炸声传来,赤焰通红——
办案人员过来寻问了高伟的日常作息习惯和交往的人等,旦凤痴呆着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所以然,只喃喃着“他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这样……”
办案人员摇摇头离去,她是精神严重创伤了,毕竟丈夫和别的女人死在了一起。
旦凤仍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在高伟的低眉顺眼的献媚背离的柔情的笑中,她在朦胧的黄灯束中飞转着。她曾经是韵华少女,他是翩翩少年,他的含情脉脉的眼眸撩动着她,在那简陋的房里,昏黄的灯束下,她为他滋生出全部的春暖花开,她在最美的年华奋不顾身地奔进他的围墙。她明白花绿凋零的天然规律,她不耿耿热茶变凉,她也默认并视而不见他中年功成名就后的招蜂引蝶,她淡然着他的神离,但妨恨如蜜蜂般时不时地嗡嗡几声,使她寝食难安,夜里怪梦连连,就是那次夜半迷离失脚摔足后余悸让她嗜睡了,于是睡梦中总会出现高伟背离她忍无可忍之念,而今高伟去了,早已滋生体内的毒瘤虽然不痛了,但曾经相濡以沫的融骨的盛情让她一病不起,常常昏昏沉沉。
朦胧灯光中,高伟正和一个女人坐在客厅吃水果,那亲昵的惬意的笑曾是她记忆中他们共有的美好,而这个梦境现在成了他和别的女人共享。尖利的石块在她心上翻滚,疼痛中血肉模糊的她强忍着愤愤地走向他们,这时相邻的房门唐突打开,一个中年男人冷冰冰地走出,她看到屋里堆积的炮药,邪念让她迅速闪进又闪出,刚跑下楼到路中央,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烟雾翻滚,高伟和那女人瞬间被烈焰包围……
“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旦凤惊醒后喃喃着,“办案人员为什么不怀疑我质问我,难道我纤弱的外象太具有欺骗性。”
旦凤百思不得其解地沉沉入睡。高伟偕着那女人秀恩爱的翘首弄姿地故意刺激着她,并狠狠地说
“我们去了你活得会轻松?让你尝尝良心兼情感折腾的滋味,哈哈……我们还能相伴,你却永远地生着孤独,自哀自怜自泣自灭吧。”
旦凤汗涔涔地彻底醒来,屋里昏暗阴沉,寂寥空落,翻身下床才感到头疼腰酸,身子虚得空荡荡的,缓缓地走出房间,外面的阳光闪耀着炽目的光,熙来攘往的人流中车水马龙,那场爆炸案早已淹没滚滚红尘了吧?于她却是生命的砍伐。她茫然地漫无目的地走着,任汗水一点点渗透衣服,拖着沉重的双腿不知不觉到了公安局门口。自首吧,只有这样才卸下她活着的重荷,死后才可以理直气壮地向高伟讨伐,可儿子怎么办呢?她总要把他的后路安顿好。可儿子怎么办呢?她总要把他的后路安顿好。她迟疑地回转身刹那有人在身后喊她的名字,原来是负责此案的王队长。
“大姐来了,案件基本上已清楚明了。”
寒风阵阵袭来,旦凤的热汗瞬间骤冷,浑身僵硬着。
“我……正要……自……”
“这纯是一场意外伤亡事故,你进办公室喝杯水稳定情绪我再给你介绍。”
旦凤忐忑着进屋坐下。
“是这样的,你丈夫相邻的房间是一个秘密制造烟花炮的私所,不慎爆炸造成他们的意外,你节哀顺变。”
“难道不是我引爆的吗?”旦凤怔怔地看着她说。
“这样的事你怎么能揽一到自己身上?你那天傍晚回家后再未曾出来,监控有显示。”原来如此,那她无数的重叠的梦只是预兆和想象罢了。心里的重压在卸下的同时清明几分,他是葬在情的灾祸里,只有他负自己,如此沉溺悲痛怎么能给自己和孩子向上的生活。她走出公安局,光仍炽烈着,刚刚的汗已自然干,只有湿衣还紧贴肌肤,重生就等于自我拯救,日落日升的周而复始才有岁月的变迁,而她的生活只是变迁的一个转折点,坚强地面对变迁才是她新生的路径。天边的阳光穿过云层是一尘不染的晴空。她是该在广阔的天地中坚定地卸下一切轻松迈步了。旦凤伸了个懒腰,揉揉脚和胳膊,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