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锁》－第三章 迷雾2

锶纾住的公寓，和林一的是同一栋。锶纾当初搬过来的动机是，林一的一句话，没错，每次都是林一的一句话。

在一个泪水干在了眼旁的早晨，锶纾和林一平躺在了林一的大床上。林一房间的窗外正对着一所小学，正值早上出操的时间，嬉闹打骂的声音到安静再到震耳欲聋的口号再到散场零散的说话声，锶纾和林一始终没有离开床，就这样平躺。

林一说：“你要是没地方的去的时候，就搬过来吧，”

锶纾窃喜，表面上风平浪静的表情，暗地里疯狂助长着同居的幻想。

“这边的房子挺好的，拎包就可以住了，房租也不贵，”林一继续盯着天花板。

锶纾的心咯噔一下，那个幻想似乎开始变了点颜色，从粉红色的，变暗了一些。

“所以，你要是真的没地方去的时候，就搬过来吧。”林一的一句话总算是说完了，说得那么的漫不经心。

锶纾总是难以分清林一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因为林一每次说的话似乎都不太统一。就像这句话，乍一听，像是在邀请同居，下一句又把你推开一定距离。有时候锶纾就是这样，站不稳地被林一的话语拉来拖去，忽远忽近。但这种感觉现在少一些了，少一些了。因为锶纾似乎稍微能让自己的脚上长点儿根了，扎了点土，虽然仍然会被摇晃，但不至于离开地面，改变和林一的距离。

这栋公寓是旧工厂改建的，说旧不旧，说新不新。公寓的大门两旁的花盆是新的，管理处的管理人员是旧的；房间的粉刷是新的，格局是旧的。之所以说管理处的管理人员是旧的，是因为锶纾拿着手里的路由器去管理处让他们帮忙弄上网的设置时，听到那几个人说着和锶纾家乡口音类似的话，虽然不完全一样，但好歹熟悉，听得懂，所以是旧的。公寓共有10层楼，锶纾住在10楼，房间格局和林一的是一样的，所以也是旧的。房门一打开，左手边就是一张大床，贴着两面墙，床尾紧挨着厕所的玻璃墙，厕所的正对面是一个衣柜，两扇门的，对锶纾来说够大了。厕所和衣柜形成了一个门样大小的过道，穿过这个过道就可以看到一张沙发，上面有猫抓过的痕迹，正如转租给锶纾的前房客所描述的那样。这样就有两个空间了，一个小厅，一个卧室的样子，锶纾还挺满意的。刚搬来不久东西还不多，但锶纾有个习惯，搬哪儿哪儿就是家，东西肯定会越来越多。于是沙发旁慢慢添置了的洗衣机，冰箱。衣柜贴着的那面墙有一个很大的开窗，于是锶纾也添了一个小长桌子，搁置了许多厨具和碗筷。一个人也能成家，锶纾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却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兴许是那一份安稳起了作用，让她有足够的养分可以随地扎根，慢慢发芽。

此刻，锶纾躺在微风徐徐的沙发上，正对着窗口，能看见长桌上的花开的正美艳。她盯着手里仅剩最后一点燃烧的火红，不忍掐灭。她看着最后一条火舌在烟纸的尽头从左到右的溜过，灰烬中央的火红一圈一圈的变小，变暗，变灰烬，最后烟灭，锶纾还不是很相信的一直盯着烟头上方的空气，是否仍有一丝一缕的烟飘出来。不用掐，让它顺其自然就好了，这不，灭了。她起身，将烟头扔进了吃剩的月饼袋子里。

雾气今晚并没有升上来。锶纾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5点，是多久，没有这么平静，安祥的失眠了。没有撕心裂肺的吞咽，没有喷涌而出的眼泪，也没有鬼哭狼嚎的歌唱，她就这样醒了一个晚上，像烟一样，顺其自然地等待着睡意的袭来。这让她想到她和林一在杨柳咖啡见面后的那个夜晚，林一说他失去了睡眠。难道，今晚林一送过来的月饼和牛肉干，有着那天锶纾对林一告白的话语一样的魔力？这莫名的躁动，也许就是叫做——兴奋吧。想到这，锶纾的意识才逐渐的模糊起来，起身打了个激灵，就回床睡了。毕竟，秋天的下半夜，天开始凉了，她需要棉被的些许遮盖，来让心中的火焰稍微小一点，才能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