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鸭》读书笔记（中）

五

丑小鸭在它“变”成白天鹅之前，它其实还是白天鹅，并不是丑小鸭。之所以大家产生这种错觉，最终的原因还在于：鸭和鹅最初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且丑小鸭当初出生是在鸭场里，是被鸭妈妈孵出来的罢了。

所以，《丑小鸭》中有一句话就显得特别富有意味儿：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天鹅蛋的话，那么你即使出生在鸭场里，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丑小鸭确认自己并不是丑小鸭，而是一只白天鹅之后所发出的幸福的、自豪的慨叹！

然而，它发出这样慨叹的时候，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苦难。但它实在是不应该忘记自己所经历的那些苦难的。作为一只天鹅，它出生在鸭场里，被错作一只鸭看待，受到了冷落、奚落、误解、排斥、辱骂……使它一刻也不能快活地生活，一刻也不能享受世界的多彩和缤纷，最后被迫离开鸭场四处流浪。这一切，又怎能说与“出生在鸭场里”没有关系呢？

它实在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它应该庆幸他所经历的苦难还没有足够大让它承受不住，没有在它能够认识到自己是一只白天鹅之前压垮自己；庆幸自己无论境况多么艰难，它最终坚韧地坚持下来，活了下来，没有轻易地结束自己宝贵的生命，最后才终成“正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反映在《丑小鸭》的这篇童话故事中，所谓的“青山”，就是“生命”。只要生命在，这世间的一切，无论是好的，是坏的；包括我们自己个人究竟是什么，又怎么样，都可以被见证和验证。

六

《丑小鸭》是一个童话，是给孩子们看的，所以故事的最后有一个光明的结尾：丑小鸭终于变成了白天鹅。童话作为开拓孩子的视野，启蒙孩子的智慧的一个有益工具和读物，作者这样创作，无疑是正确的。我们实在不能用残酷的、悲剧的结尾来对待始终对这个世界充满无限美好的憧憬和期冀的孩子们。

但是，现实不是童话。现实也常常不像童话那样会有一个美满的和幸福的结局。所以，成年人版本的《丑小鸭》，我所思考的结局会是这样：到了最后，丑小鸭还是发现自己是一只丑小鸭，而不是，或者“变”不成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虽然它受到了如此艰难的遭遇。

虽然它也为此奋斗了一辈子。

这更多地就像我们普通的人。我们也曾经把我们自己看作是一只丑小鸭，梦想变成一只白天鹅，但是我们最终没有；我们也曾经或者正在把我们的孩子看作一只丑小鸭，梦想他们将来能够变成一只白天鹅，但结果怎样，我们不可预知；虽则如此，我们还一直这样地谆谆教育他们，热情鼓励他们。尤其是在我们已经对自己失去信心、已经放弃的时候，我们依然对他们抱有信心，也让他们对自己充满信心，始终不曾放弃。

《丑小鸭》对成人的魅力，也许就在这里；对成人的秘密，也许还在这里。

七

天鹅蛋在鸭场里被孵出，让我们感知的是《丑小鸭》的故事，但不知道一只鸭若在鹅场（假若有鹅场的话）里被孵出，并在鹅场里成长，会是怎样的一个情景？

既然天鹅在鸭场里被孵出，在鸭场里被鸭子们看作是“丑”的话，那么鸭子在鹅场里被孵出，也当然会被天鹅们看作是“丑”的了。

这也许是一定的。

因为它们的逻辑，凡是外貌与自己相像的，就是不丑；不相像的，就是丑。

但我真的希望天鹅们不是。因为在我的心中，天鹅是美的化身：它们具有的，应该是一颗善良的心。

所以，假若它们也错把鸭子看作是天鹅的话，我相信它们会更可怜它，疼爱她，照顾它，关心它。这只鸭子的童年，反而会因为自己的“丑”而更加幸福、快乐。

我甚至相信，或许到后来，这个鸭子已经长大了，那些天鹅们也已经发现这只鸭子与它们异类了，但它们还会一如既往地可怜、疼爱、照顾、关心这只鸭子，把它看作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因为我坚信：在那些善良物类的心里，是没有先天的“丑”的，即使有，也一定会得到宽容、理解和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