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与文化》读书笔记——市场如何影响战争

　勒班陀海战

“巨舰，有大火炮的巨舰！”据说，土耳其船员曾经在射来的致命火炮前这样尖叫着。

1571年，位于希腊外海的勒班陀，基督徒舰队对抗强大的奥斯曼帝国。战斗刚刚打响，强大的奥斯曼帝国就处落下风。

在15世纪，欧洲海战中的主要战舰仍然是以古老的浆帆船为主。战术也主要以浆帆船的船艏撞角撞击敌船以后展开近距离的肉搏战。但威尼斯的基督徒联合舰队已经不在使用类似战术，他们的加利亚斯战舰和盖伦船体积更大，携带的火炮更多，射程也更远。他们已经锯掉了浆帆船船艏的撞角以安装威力更大的火炮来进行远距离的作战。

奥斯曼的舰队还未近身，就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他们的指挥官阿里帕夏急于近身攻击。可是，当阿里帕夏的浆帆船和加列特战舰近身以后，他们发现，基督徒神圣联盟的浆帆船战舰也更高大，他们更容易跳上自己的舰船进行攻击，而自己要想登上敌船变得难度加倍。

就连阿里帕夏引以为豪的近卫军与基督徒神圣联盟的战士们近身肉搏也变得力不从心。因为敌军配备了更好的铠甲与火器，他们站在船上射击。这些15磅的火绳枪将两盎司重的子弹射到400码以外，粉碎行进路途中的一切血肉之躯。

反观土耳其舰队，浆帆船矮小、航进速度慢、仍然有巨大的船艏撞角显示着对海战理解的落后。这也使得他们的火炮携带数量更少，而且射程也很短。他们的战士使用火绳枪的技能差，火绳枪也相对比较落后，甚至他们的近卫军使用的是弓箭。

截至下午3点30分，这场海战仅仅过去了4个多小时，战斗就已经结束了。基督徒舰队舰队遭受的损失是：8000至10000名死者、21000名伤员，而与此相比，有3万名土耳其人在勒班陀被杀死。奥斯曼帝国舰队几乎全灭。

事实证明，是神圣联盟的舰船质量优势而非土耳其舰船的数量优势决定了勒班陀战役的结局。

自由市场催生的技术进步

在勒班陀海战里，基督徒神圣联盟的战舰虽然数量上远不及土耳其帝国舰队，但其战舰质量更优，携带的火器也更多——神圣联盟的战舰上有1815门火炮，而相比之下，规模大的多的土耳其战舰的火炮数量只有750门。而且在战后，人们发现土耳其的火炮无论在铸造质量和设计上来看，只能作两种用途：1.当作战利品展示；2.当作废料扔掉，或者重新铸造成船锚，因为材料太差。

为何有如此之大的差距？

显而易见，基督徒神圣联盟的力量，特别是威尼斯的力量来源于资本主义化生产原则带来的神奇能力。

他们有数十家小型的私人造船厂，还有一个私人企业支持下的生产管理委员会，以此来提升产能和行业技术创新能力。

在勒班陀海战三年之后，法国的亨利三世出于娱乐目的，到威尼斯大兵工厂检查生产，据说那里竟然在一小时内完成了一艘浆帆船的组装、下水和装备。这样的生产能力在20世纪以前都显得无可比拟。

在威尼斯，个人财产被合法的保护。各种贸易都在资本主义相对低赋税的环境下运行。每一年，都有超过800次的商业航行进出威尼斯港。

而这样的环境催生了更多的船舶贸易和生产，他们推进了整个威尼斯的造船业。有这样的环境，我们不难想象威尼斯战舰的质量和先进程度。因为，在商业的角逐里，总是优胜劣汰。

而奥斯曼帝国，没有银行系统，没有商业的保护，没有财产的自由。从基督徒俘获的阿里帕夏的舰船上发现了具有相当规模的小金库。就连阿里帕夏这样的奥斯曼贵族，苏丹的妹夫也担心触怒苏丹以后家产被没收，而不得不隐藏财富。

在奥斯曼，人们习惯于缺少对教育、公共建筑以及军事设施的投资，因为没人敢于随便展现财富。这形成了恶性循环，让奥斯曼变成了一个资本无法流动的不幸的国家。

自由言论催生的技术进步

如果仅仅只是市场的自由还不够，那么言论的自由在某种程度上也帮助了技术的进步。

在奥斯曼，印刷品是被禁止的，到15世纪末出版社才被引入伊斯坦布尔，但即使到那个时候，政府也出于担心印刷术会传播对政权有害的信息而在长时间内禁止建立。

而与此同时，在威尼斯，出版社业的发达让更多的技术被沉淀和学习，这加大了知识的流动体系，让更多的人能快速的获得最新的造船和制作武器的知识体系。

《火法技艺》、《新科学》、《实用炮学手册》等著作在威尼斯广泛传播。自由的言论和发达的传播体系刺激了武器的快速进步，这让基督徒神圣联盟舰队拥有了精良的火器和大炮，让他们站在了技术的制高点之上。

是资本决定生死，而非勇气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应该保持对资本市场的敬畏之心。因为资本市场不仅仅是金钱的交易，而更多的是人性的交易。只有在趋利的环境里，人性才能被放大。放大的人性有好有坏，但是作为一个完整的社会，就是应该有好有坏，这才是一个自由的社会。

奥斯曼帝国输在了勒班陀，他们被自由的市场打败。而在我们很多的组织的失败也是被禁锢打败，当一个组织缺乏自由的时候，缺乏资本驱动自由的创新时，这个组织离失败也就不远了。关于对组织自由的思考请戳这里《创新，是传统制造业最大的难题》

让自由的资本来驱动进步，本来就是社会进步的唯一法则。纵观所有历史，我们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开放和封闭的差距，不是一点点。